作者：转载至环球科学 审核：阮丽红 编发：赵则月
咖啡和茶是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两种饮料了。
由于咖啡因的成瘾性，许多人不来一杯含咖啡因的饮料来冲冲天灵盖就觉得一天没精神。不过和常识相悖的是，有一些人喝了咖啡不但不精神，还会犯困。更离奇的是，在多动症群体中，这样的情况似乎很常见。
比如在这个热贴中，国外网友们纷纷表示作为多动症患者，咖啡因要么没用，要么让他们犯困，起到了和常识相反的效果。
对于多动症患者来说，咖啡因起到了反效果。
确实如此，我小时候大部分时间都要被学校特殊管理。大概在小2的时候，学校老师发现给我早上来一杯咖啡对我有用。（喝了咖啡后）我很安静，好相处。
我高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要灌激浪（咖啡因饮料），因为激浪让我镇静。我到了30来岁才被诊断出有多动症。在我身上咖啡因的效果和其他人是相反的。
我这辈子都是这样（喝了咖啡不精神），没人相信我，现在终于找到组织了。
我也是这样！刚喝完咖啡我会超级躁动，15分钟后就会很困。我说“我好累”的时候大家会觉得奇怪，还问我要不要来一杯咖啡，我会拒绝他们。对大多数人来说咖啡的效果和我身上的相反。
我也是这样，而且我也有多动症，喝完咖啡后的15-30分钟里充满活力，但是接下来一整天都超困。
因此我不喝咖啡也不喝能量饮料什么的，因为它们对我没好处。
我也是这样。我老婆总是奇怪，为什么我晚上9点喝了可乐以后还能在10:30睡觉，因为她晚上6:30-7点间喝了咖啡就睡不着了。
我也是。几十年来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我喝了魔爪能量饮料（咖啡因饮料）后这么困。
后来我开始吃（多动症的）药，我的生活也翻天覆地。开始的几天我超级困，打盹也很提神，后来我的睡眠就很好了。
咖啡因到底让人精神还是犯困？喝咖啡会困的人是不是多动症呢？关于这些问题其实学术界早就吵翻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咖啡、可乐、奶茶、茶是提神醒脑的续命水，这主要靠的是里面的咖啡因。
咖啡因（左）和腺苷（右）的结构相似，因此可以干扰腺苷的作用（图片来源：wikimedia）
咖啡因是来自植物的天然兴奋剂，在人体内的主要靠“封锁”腺苷起作用。
腺苷是一种神经递质，随着一个人清醒的时间变久而逐渐累积，使人变困。因为咖啡因的分子结构和腺苷类似，它就可以和腺苷的受体结合，负负得正，从而干扰腺苷的作用，让人保持清醒。
你可能会想，这一清二白的原理不正说明咖啡能提神，咖啡提神地球人都知道，还需要研究吗？
实际上翻一下咖啡因的研究历史你会大吃一惊，因为学术界对咖啡因是否能让人“提神”这个问题都还存在争议。
一些人认为咖啡因会让人聒噪升血压，还让人具有攻击性，就像出现了多动症的症状；另一些人则认为咖啡因可以让人更专注、更安静，效果类似于镇定剂。
而咖啡因对多动症患者的作用，则是囊括在这个大谜团里的另一个迷了。
注意力缺陷障碍（ADHD）俗称多动症，它的症状是无法保持长久的注意力、自控力较差，同时也会出现情绪和行为问题。从全世界范围来看，学龄儿童里有3-9%患有多动症，而成年人里这个比率则为4%。
成人多动症患者的症状和小朋友有所不同，“多动”的成分会减少，但是执行功能较差、缺乏时间管理能力、做事没有“条理”依旧困扰着他们。
多动症的病因到目前还没有被揭开，不过遗传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从微观上来说，多动症患者常出现多巴胺等神经递质功能异常。
多巴胺对注意力和身体运动都有直接的影响。由于多动症患者的神经系统通常缺乏多巴胺，他们会自发寻求多巴胺刺激，比如在不同的活动中来回切换，这就是他们看起来静不下来的主要原因。
那么，多动症和咖啡因有什么关系呢？
刚才说过咖啡因会干扰腺苷，而当腺苷无法和它的受体结合时，多巴胺的分泌就会增加，中枢神经系统就会兴奋起来。实际上，治疗多动症的常见药物就是从增加多巴胺入手的，比如阿得拉（Adderall）和利右苯丙胺（Vyvanse）。
阿得拉（Adderall）常被用于治疗多动症（图片来源：wikimedia）
那么喝了咖啡，多动症就会好一点对吗？
理论上来说，如果咖啡因对多动症有好处，那么多动症患者应该很喜欢咖啡因，而且医生会建议多动症患者多喝含咖啡因的饮料。
精神病学领域的权威、哈佛医学院精神病学教授 Edward J. Khantzian 就曾指出，多动症患者会用具有神经系统刺激性的物质来对自己的症状进那么实际上呢？2014年发表在 Journal of Psychopharmacology 上的一篇关于咖啡因和多动症关系的综述性研究指出，实际上相关研究可以说少得可怜，而且大多数只研究了相关性，缺乏正儿八经的双盲随机对照试验。
当然了，不少相关性研究确实发现多动症患者的咖啡因消耗量比常人大。
比如，2020年发表在 Journal of Clinical Medicine 上的一项研究发现，美军里的多动症患者是刺激性饮料和药物（比如酒精、咖啡因片、能量饮料）的消费大户，而那些嗑咖啡因片的多动症患者的注意力问题似乎有所缓解。
不过也有学者认为，咖啡因能治疗多动症那就是瞎扯。美国乔治城大学医学中心（Georgetown Medical Center）的临床精神病学教授 Larry Silver 指出，要用咖啡因来治疗多动症的话，要用的剂量大到会让人躁动不安，因此他不建议用咖啡因来缓解病症。
反过来说，要是咖啡因治疗多动症有实锤的话，医生们开药方就简单多了。
而在多动症患者这边，许多人认为咖啡因没什么用，甚至有反效果，所以才有了文章开头那些热烈讨论。
那么，这些网友的经验谈是否有研究支持呢？
确实有，但不多。
德国雷根斯堡的精神科医生 Berthold Langguth 和同事曾在2011年的一篇论文中记录了他们多年来的诊疗发现。在他们接待的成人多动症患者中，有10-20%的人经常抱怨传统的麻醉剂和兴奋剂对他们没用，或者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其中一个女病人在全麻后还清楚记得手术的完整细节，把给她做手术的外科医生都惊到了。另外一位女病人说，她在服用了通常会导致嗜睡的抗组胺药物（常用于治疗过敏）后，反而更精神了。
这些德国研究者还称，他们接触的多动症患者常常抱怨咖啡因对他们没有效果，或者出现了相反的效果；其他的一些能起到精神刺激作用的物质，比如尼古丁还有苯丙胺也是一样。此外，对于特定病人来说，这些中枢神经系统刺激物的作用是稳定的、可预测的，比如喝了咖啡会困的人不管怎么喝也还是会困。
基于这些事实，这些德国研究者提出，多动症患者在做手术前要通知麻醉医师自己独特的体质。
总而言之，咖啡因到底让人镇定还是激动都没搞清楚，就更别说它对多动症的效果了。
而由于相关研究的匮乏且自相矛盾，前文提到的综述性研究的作者呼吁，学者们应该对咖啡因在治疗多动症中的效果多加探索。
喝了咖啡犯困的人到底是不是多动症，我们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知道结果了。
你以为的多动症：不断追求刺激。
但真实的多动症：苦苦寻找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