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九五年那会儿流行一种叫魔具的练字工具。据传媒报道发售第一天就卖了几万套,中国人爱凑热闹可见一斑。好在中国人又有一个优点就是狂热后善于反思:立刻有专家学者指出这种魔具容易造成书写定势对字体尚未形成的儿童不利云云。其时我小学三年级,见到这种新奇东西当然要买,毫不理会专家言论。使用之后发觉效果不错。刚到初中时老师问我:“你字写得很不错!练了多久了?”然后扭过头去和同事追忆往事:唉,我儿子小时候非要买什么魔具,瞧,现在字写的跟鳖爬似的……
我只能抱歉的说,我就是用魔具练字的。
魔具是字体上的模仿,尚且简单,但也说明善于模仿和不善于模仿带来的效果是大相径庭的。模仿不易。被誉为21世纪中国画界之魁的张大千,一生画作三万余幅,很大一部分是模仿古人的作品。这种模仿,又不是乏味的模拟,他能启发你,让你反复回味,有时他把仿制品上还盖上自己的印章。这在现在一些“脸皮薄”的人看来简直是“厚颜无耻”。东施效颦,为人耻笑。可是她想到要“效颦”,可见她对什么是美,有一种认知,知道自己长的丑,愿意去模仿,使自己美丽起来。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这种追求美好的态度,应该是值得推崇的。
单就文学而论。列许登保说模仿有正有负,“反其道以行也是一种模仿”。模仿,借鉴资料是汲取百家之长,创出独具风格的东西。余秋雨先生常常被人批评说他的散文里“第二手材料”太多,“缺少自己的东西”。对此余先生在《伪贵族心态》一文中说:
我写中国传统文化,所引材料岂止是“第二手”?东坡的词,李白的诗,第二万手也不止了。即便我去实地考察文物古迹,也是人家挖出来放在哪里的,还不是“第一手”。看来要第一手材料非得自己去考古了。
虽然幽默,但是其中的道理说得清楚。一个文人决不可能跨领域去考古,因此使用“第二手材料”在所难免。你说这是抄袭那也没办法了。古代的文人也善于模仿。杜甫《戏题画山水图歌》中有佳句“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淞办江水”。其后诗鬼李贺《罗浮山父 与葛篇》云:“俗剪湘中一尺天,吴娥莫道吴刀涩”。杜子美云“夜足沾沙雨,春多逆水风”。其后白乐天云“巫山暮足沾花雨,陇水春多逆水风”。李贺,白居易明显的模仿了前人,但不失为妙语。唐人崔颢的《黄鹤楼》,有“以孤篇而压全唐”的美誉。李白到了黄鹤楼见了此诗,明知前作很难逾越,仍要摹一首。崔颢借 “白云”,“烟波”,“晴川”,“鹦鹉州”怀古思乡;李白则以咏“烟花”,“孤帆”,“远影”尽遣送别之魂。由于他模仿前人格调,又别具匠心,这首诗丝毫不比《黄鹤楼》逊色。
笔者乃高二学生,平日校园里眼开眼闭多的是模仿之作,不想对这些多说什么。本来我们的生活就很单调,学习,学习。没有生活阅历,那么只能从书上看。且作文这种东西本不是天生就会的,需要从模仿开始。从这个意义上说,每个人都是模仿者,而后再做被模 仿者。人生也是如此,哪个人走路,说话,不是经过模仿就会的呢?人们所谓“好好学习”,这学习的主要工作就是模仿,这是基础。至于能不能在模仿的基础上创新,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所以从此不要畏惧模仿。
是的,模仿。